2024-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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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北京和深圳双双入围外卖订单量前十城市；
2023年，深圳和北京稳居新茶饮密度城市前20名。
海量的餐饮外卖订单为这两个一线城市带来“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不断加剧的塑料污染问题和不断推高的垃圾处理成本。
图 | pixabay
解决外卖行业塑料污染问题，有效措施之一为限制商家不得主动提供餐具。其实早在2020年，北京和深圳就出台了相关政策并配罚则。
北京市
Beijing
《北京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2020年9月25日生效）
第二十六条第二款 餐饮经营者、餐饮配送服务提供者和旅馆经营单位不得主动向消费者提供一次性筷子、叉子、勺子、洗漱用品等，并应当设置醒目提示标识。
第六十六条第二款 违反本条例的由城市管理综合执法部门责令立即改正，处五千元以上一万元以下罚款；再次违反规定的，处一万元以上五万元以下罚款。
深圳市
Shenzhen
《深圳市生活垃圾分类管理条例》(2020年9月1日生效)
第四十六条第一款 餐饮服务和餐饮配送服务提供者应当提示消费者合理消费，适量点餐，不得免费向消费者提供一次性筷子、叉子、汤匙等餐具。
第七十二条第三款 违反本条例的由市场监管部门责令限期改正；逾期不改正的，处一千元以上五千元以下罚款。
几年过去，这些政策的落实情况究竟如何？摆脱塑缚对此进行了多番调查。
Part.01
北京市：
处罚有但不多，各区处理差异大
北京市人民政府在其官网“办事指南”板块中明确：北京市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下称：北京城管执法局）为《北京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上述两条法规的实施主体，行使层级为市级。
因此，摆脱塑缚以“2022年外卖商家主动提供一次性餐具的处罚案例”为对象在北京城管执法局官网进行检索，未检索到相关处罚；通过逐条查询所有处罚结果手动筛选的尝试最终也因处罚页面只能翻第十页而失败。
为避免检索遗漏，摆脱塑缚在2023年8月3日向北京市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提出政府信息公开申请：
要求其根据上述《北京市生活垃圾分类管理条例》相关规定，公开2022年1月1日至2022年12月31日期间，北京市政府城市管理综合执法部门对主动提供一次性餐具的外卖平台商家进行行政处罚的数量、对象、时间、地点和处理结果等情况。
北京市城管执法局回复表示：该信息需要对现有政府信息进行加工、分析，可依法不予提供。
摆脱塑缚对该结果申请行政复议，并与北京市城管执法局工作人员进行了电话沟通。
工作人员表示，在接到复议申请后，北京城管执法局仔细研究了相关法律规定，认为从法规政策的层面而言，摆脱塑缚所申请的信息是法律规定应当主动公开的信息，但由于执法权的行使主体为各区街道办，北京城管执法局无权替街道办公示该处罚信息，因此，北京城管执法局无法提供相应的信息，只能提供北京城管执法局做出的相关行政处罚信息。根据其内部检索，北京城管执法局并未做出相关处罚。
摆脱塑缚在北京市人民政府官网进一步检索“执法权及其变更”发现，2021年北京市政府发布的《北京市人民政府关于取消和下放一批行政执法职权的决定》（京政发〔2021〕5号），将“餐饮经营者、餐饮配送服务提供者和旅馆经营单位主动向消费者提供一次性用品的行为进行处罚”下放到街道乡镇，“以其名义相对集中行使”行政处罚权。北京各区街道办确实为主动提供一次性用品处罚权的行使主体。
按工作人员的回复，摆脱塑缚在北京市各区官网查询，在部分区下属街道办网站上检索到几条相关处罚信息，实施主体均为各区街道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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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截止到目前为止，北京市人民政府网站仍然未更新行政执法主体变更的相关信息。
图 | 北京市人民政府官网
截图时间2024年2月27日
实际上，北京街道数量众多，搜索结果分类不清，且无法按处罚关键词检索，查询困难极大，很难具体了解“外卖餐饮商家主动提供一次性餐具”的行政处罚全貌。
那北京市的落实情况就无法得知了吗？非也，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摆脱塑缚在2023年组织多个城市志愿者针对"无需餐具"仍配送的情况进行政府投诉，北京市共计共计8件。其中，仅1件得以立案，并对涉案商家罚款，2件责令整改但未收到后续反馈，1件下发约谈通知书，2件不予立案，2件直接转给外卖平台处理。
多个区中仅有海淀区严格执法，对消费者投诉主动提供一次性筷子和塑料勺的外卖商家积极立案并处以5000元罚款，而东城区则直接将消费者投诉转交给了美团平台，政府本身并未处理，各区之间，处理此类违法行为差异过大。
图 | 海淀区处理结果截图
图 | 东城区处理结果截图
根据以上消费者投诉处理结果推测，北京市“餐饮配送服务提供者不得主动向消费者提供一次性餐具”这一法律规定落实得并不到位。
Part.02
深圳市：
处罚案例为零，“责令整改”高举轻落
《深圳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明确规定执法主体为市场监管部门，即深圳市市场监督管理局。摆脱塑缚在其官网搜索违反“餐饮配送服务提供者......不得免费向消费者提供一次性筷子、叉子、汤匙等餐具"的处罚案例，无所发现。
信息公开和行政复议申请得到的书面答复与北京市答复大同小异。
但在电话沟通中，市场监督管理局内部工作人员回应：内部搜索后，也没有查到外卖商家主动提供一次性餐具的处罚案例。摆脱塑缚与志愿者点外卖的真实体验是，深圳市商家违背消费者环保意愿，主动提供一次性餐具的情况并不少见。违法情况普遍存在而没有一件行政处罚案例，执法部门监管力度有待加强。
摆脱塑缚还邀请深圳志愿者针对外卖点餐选择"无需餐具"却仍配送的情况进行政府投诉，共计11件。其中2件不予立案，2件不予行政处罚，1件被终止，1件未得到处理，5件责令整改后均不予立案。立案案件数量为0。
摆脱塑缚进一步整理这些案例的处理结果，发现了两个问题：
1.当商家明确违反《深圳市生活垃圾分类管理条例》规定，应当立即责令整改的情况下，相关执法部门却频繁以“商家已收取餐具费”为由不予行政处罚。这个处理结果不仅不利于外卖减塑，而且在消费者不知情的情况下私收餐具费，侵犯了其自主选择的权利。
图 | 深圳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宝安监管局举报案
图 |《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八条截图
2.执法部门责令整改后没有后续反馈，存在整改后仍配送的情况。深圳市规定与北京市不同，针对”主动提供一次性餐具"的商家是先责令整改，再次违反后才会罚款，如果不进行后续监督和反馈，则难以保证整改效果。
深圳市“外卖商家不得免费向消费者提供一次性餐具”的法规落实情况同样不尽如人意。
Part.03
总结
2024年2月，国务院印发《关于进一步规范和监督罚款设定与实施的指导意见》。《意见》要求，要全面强化罚款监督，对于社会关注度较高、违法行为频繁发生的罚款事项，要综合分析研判，优化管理措施。
“外卖商家主动提供一次性餐具”在北京和深圳两城市的生活垃圾管理条例中均存在对应的罚款条款。近几年“无需餐具”订单比例不断提升，群众环保诉求越发强烈，将来可能会有越来越多“商家主动提供一次性餐具”的投诉出现。
对此我们呼吁，不论是北京市还是深圳市，都应该在综合分析研判的基础上，形成标准化处理流程，加强对餐饮商家的政策宣导，及时更新执法权变更等相关信息，并形成标准化的处理模式，在官方渠道主动公开此类行政处罚信息，便于公民行使监督权。
最后，“外卖商家不得主动向消费者提供一次性餐具”的落实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政府、商家、平台和消费者的相互配合。只有形成合力、共同推动，才能让这一政策真正落地生根、发挥减塑实效，将外卖塑料外包装废弃物这个城市”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转化为”可以承受的生命之轻“。
-End-
编辑：摆脱塑缚
